華為中興事件的警示與啟示
10月8日，美發布報告稱華為中興或威脅美國國家通信安全。分析稱這或許是由于思科受到了威脅。針對事件博客中國組織以“華為中興事件的警示與啟示”為主題的論壇進行討論，新浪科技全程直播。
圖為華為中興事件的警示與啟示論壇。
(2012.10.17下午)華為、中興事件的警示與啟示
主持人：感謝大家在百忙中抽出時間參加數字論壇第101期華為、中興事件的警示與啟示研討會。數字論壇成立于1998年，早期的數字論壇的活動名字叫做互聯網俱樂部，起始于1999年，每月一期，十多年來數字論壇活動全程參與和推動了中國互聯網第一次浪潮和第二次浪潮，正在為第三次浪潮推波助瀾。數字論壇活動由博客中國和互聯網實驗室承辦，由浙江傳媒學院互聯網與社會研究中心、CIS提供研究支持，也歡迎更多朋友參與和支持。
今天活動的主題是華為、中興事件的警示與啟示，是由數字論壇、博客中國和互聯網實驗室共同主辦的，我是博客中國的古龍。
近一段時間大家都會關注到比較熱點的一個事件就是美國眾議院情報委員會在10月8日發布了針對兩家中國通信企業華為、中興發布了一個調查報告，稱可能對美國帶來安全威脅。該委員會稱這兩家中國企業的產品涉嫌為中國間諜活動提供便利，這份報告調查耗時一年時間，在9月份的時候，華為和中興高管都分別在美國眾議院聽證會上提供了一些證詞，但是在這份調查報告中并沒有提供直接證據來證明華為、中興在事實上有威脅國家安全的行為。
針對這一事件，數字論壇和博客中國以及互聯網實驗室共同舉辦了今天的研討會。本周一的時候計算機學會先開了一屆研討會，今天也有嘉賓是參加過那個研討會的。我們今天邀請了更多的嘉賓討論這一話題，也會有更深入和更松散的討論方式。
我先介紹一下今天到場的嘉賓：
博客中國、互聯網實驗室董事長、數字論壇發起成員方興東先生
中國科學院研究生院中國企業管理研究中心副主任、中科院研究生院管理學院副院長呂本富先生
《21世紀商業評論》執行主編、21世紀報系企業公民研究中心主任、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實事觀察員、節目主持人、數字論壇成員吳伯凡先生
中國國際經濟貿易仲裁委員會網上爭議解決中心仲裁員、北京市潮陽律師事務所律師、北京大學法律碩士胡鋼先生
著名通信專家項立剛(微博)先生
資深媒體人孫永杰先生
資深博客司馬平邦先生
政法大學吳法田先生
資深博客學者、作家、詩人葉匡政先生
學者劉仰先生
著名學者石述思先生
著名微博客染香女士、洪燭先生、何旭先生
感謝到場的各位嘉賓。首先請方興東先生發表他對于這次事件的觀點和看法，有請方先生。
方興東：非常感謝，這個資料里的第一頁，我們數字論壇已經很多年了，之前一般都是陸陸續續，沒有很系統做，尤其到今年我們感覺到非常緊迫的一點就是業內有重大事件來的時候還是缺乏一種獨立于廠商和政府之外的第三方的聲音。所以我們希望接下來我們會把數字論壇做成一個常規化的活動。每當業界有重大事件來的時候我們希望大家能夠匯聚各個領域的專家，不僅IT領域，應該經濟學、社會學等各領域的專家一起來探討，這個平臺是一個獨立的，大家可以不分左右，各種觀點都可以暢所欲言，當然在國家法律允許范圍之內。所以希望以后這個活動大家多參與，目前我們還是比較倉促，很多方面不太完善，希望這個活動以后爭取做得更加完善。
華為、中興這個事情為什么這么重要，十年前剛好思科起訴華為的時候我們也做了一系列研討會，在座相當一部分人當年都參與了這個事情。這次事情和十年前的事情相比整個形式發生很大變化，但是這個事情的意義應該是中國高科技崛起的一個標志性的事件，很值得一議。
我首先把個人準備的一些資料，還不是觀點性的東西，主要是以資料為主，給大家做一個參考。
今天的會議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就是把美國國會的這個報告的中文版全文給大家看了，我是很認真學了好幾天，學習這個文件。我當時看到的時候，做了一年多工作，報告篇幅也非常長，英文版大概有一百頁左右，我以為里面有很多“干貨”，但是我們看了中文版以后發現里面沒找到我們期望的東西，但是美國的做事套路、方式我覺得還是很值得我們學習的。比如我舉一點，原來一個企業我們是國家龍頭企業，這是很光榮的稱號，但是在這里國家龍頭企業變成了很成問題的稱號，美國從來沒有把英特爾、微軟、思科稱為國家龍頭企業，國家龍頭企業肯定和國家之間是特別的關系才會成為國家龍頭企業。到底什么叫做國家龍頭企業，背后政府到底給了你什么特別的支持，這需要華為和中興講清楚，他們也講不清楚。第二，為什么會有黨委，私人企業為什么會有黨委？黨委在企業管理運營過程中到底發揮了什么作用，黨委成員和董事會成員、管理成員之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包括你獲得了哪些國有銀行的貸款、有多少，國有銀行他們認為也是代表政府的資源。這里有大量的我們覺得不是一回事的事情，但是人家把它當做一個很是一回事的事情。所以這里也有很多值得我們反思的東西。
總體來說，這個報告我看了以后覺得真的沒有任何“干貨”，我認為肯定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但是看了這個之后，我覺得要么是說華為、中興沒提供材料，要么是提供的材料沒有說服力，整個報告大家可以看一下，學習一下。
這個事情十年前以知識產權的名義封殺華為，現在是以政治手段，有點無賴的方式來做這個事情。我個人覺得這個標志性事件一個說明中國企業在核心技術和市場競爭力方面真正對美國的領軍企業構成了實質性的挑戰，這個事情說明全球高科技力量轉移的一個轉折點，雖然我們不能說目前中國高科技和美國能夠相提并論，但是確實已經到了臨界點。他們無法通過開放、公平的競爭手段來競爭，類似的事情肯定會不斷發生，包括以后騰訊、百度等等更多中國有競爭力的企業要走出去，一定會面臨同樣的問題。
這個事情最大的啟示就是我們還是要學習美國，盡管遭遇不公平待遇，我們還是要更加開放，更加公平，更加創新，才有崛起。第二，中國怎么樣建立對等的安全審查制度，學習美國的套路和方式，我覺得這個事情很大一個方面可以啟示中國政府對中國的高科技企業能夠在戰略上重視。
我覺得這場戰爭我個人認為是十年前戰爭的延續，這個表我覺得是比較好的，是倪光南院士總結的美國對中國企業的態度，從自有品牌和核心技術兩個角度來看，如果你沒有品牌和核心技術的，比如富士康，美國是歡迎的，有品牌但是沒有核心技術的比如聯想在美國是部分主導，但是不會有完全的投資商，聯想一開始就是國有的，也有黨委，但是美國沒有這一套東西對付他。為什么華為會出現這個事情，華為既有品牌又有核心技術，這是他們在選擇性上的一個戰略，整個戰略是很明顯的。所以我覺得這次華為和中興遭遇美國國會的阻撓，主要以思科為主的美國企業十年來系統的運作，這個問題我是在三四年前我就開始關注這個事情，我從思科內部，從多個角度得知了他們是怎么樣運作的，這是他們自己承認的。最近一些國外媒體也是有一系列證據慢慢出來了，包括去年的時候思科有幾頁紙的銷售報告在全球發布，里面很多措施和觀點跟報告的口氣和措施是非常一致的。
我們從這個事件本身來看，十年前和現在我覺得雙方的此消彼漲，因為十年前當時打這場官司的時候，華為只有思科的1/10，那時候中國其他高科技企業，2002年的時候互聯網正是在冬天的時候，新浪已經跌到1美元以下，那時候互聯網公司也沒什么競爭力，到現在，思科和華為銷售已經差不多了，一個三百多億，一個兩百多億美金。百度市值也在六百億美金，美國Google這樣的公司一千億美金，大家十年前是數量級的差異，現在基本是1/2或者是比1/2差距更小的一個差距，我覺得這是為什么他們要用政治手段封殺中國企業的一個重要方面，就是你的分量到了這個程度，在這個體系里你跟它的體積已經相當了，用正常手段它已經很難跟你正常競爭了。十年前思科以知識產權名義發起挑戰，華為06年國際專利就超過了思科，這對中國企業來說如果用好了，對華為來說、對中國企業來說是一個很好的促進。
為什么叫做轉折點，十年以后再來看今天的事情，就像我們現在看十年前的事件一樣，我覺得它可能會是真正的全球高科技的領導者之爭的一個關鍵。
具體的思科在背后的運作，現在有些公開報道已經出來了，大家可以看相關的報道，包括華爾街日報、思科本身的CEO的講話包括我個人從思科內部比較高層的員工這里得到的信息，他們也不否認。
十年前這一戰，2003年1月份的時候起訴華為的知識產權案，04年的時候案子雙方和解，法院層面說思科今后不得再以同樣理由起訴華為，雙方各自承擔律師費用、訴訟費用以及其他費用。雖然是和解，但是我們可以看到實質上這場官司是思科想利用知識產權阻擊華為的策略的失敗，而且從今以后不能再以類似理由來起訴，所以它后來變成了另辟蹊徑了。
這十年來思科因為是美國在硅谷最成功的公司之一，2000年的時候市值達到5500億美金，幾乎和現在的蘋果市值差不多，當時是全球市值第一的公司，雖然時間比較短，但是也是登頂過全球第一的。2000年的銷售是180億美金，雇員3萬人，2010年的時候是400多億，現在也是100多億，十年來大概增長了1倍，員工是7萬多人，今年是6.6萬人，員工大概也增長了1倍多。2000年的時候華為銷售是200億人民幣，海外銷售額大概是1億美金，2002年當時起訴的時候華為在海外銷售是5億美金，現在到2010年的10年里銷售收入增加了7倍，員工大概是11萬，十年增長了10倍。這場戰爭就是一個領導者更替的爭斗，這是思科上市以來整個股價走勢，基本可以看到最近十年來它的股價基本就停滯不前。
思科的歷史是80年成立，90年上市，95年成為全球最大網絡設備制造商，成為世界第一的市值的公司。微軟花了25年，它花了16年，特別是最近幾年思科面臨比較大的挑戰，2011年裁員6500人，從這個背景上來看，曾經是一個很成功的公司，包括創始人錢伯斯也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他對中國高科技的判斷以及對華為的判斷比我們的判斷要敏銳得多，他為什么會有這么敏銳，這個人是76年到82年IBM做銷售，90年加入思科，95年當CEO和總裁，加入的時候員工300人，銷售7千萬美金，在他的努力之下，成為了最大的高科技公司，他在業界也是很具有創新意識的企業家，他對華為的敬佩和恐懼比很多人都敏感得多。
思科在09年的收入也出現大幅度下滑，但是華為一直保持比較穩步的增長，它的專利和人數是比較有意思的，目前大概03年的時候華為人數不到思科的一半，現在華為的研發人員就超過了整個思科所有的員工，截止到2010年7月底，思科員工大概6.6萬，比2001年砍掉了5千多。華為2010年員工11萬，2008年8萬多，03年大概是2萬多，現有員工是14.6萬人，遍布全球155個國家，其中研發就占了52%，所以研發的人就比整個思科的人多。06年的時候，它提交的國際專利申請就超過思科的2.4倍，這是很重要的。
為什么思科要不惜一切代價把華為擠出美國市場之外，思科兩個觀念，一個是在美國市場的比例，目前如果從收入來看的話，華為比思科更全球化，思科在美國的市場收入占到60%，美國之外的收入只占40%，華為是中國市場大概占30%，中國之外的市場收入占70%，比它更全球化。但是思科最重要的就是高毛利率，比華為的利潤率起碼高一倍以上，它的毛利率是62%，利潤率是17%，華為的利潤率是9.1%，從這幾個數據來看可以清楚知道美國市場是它最后的堡壘，如果美國市場華為進去以后，首先肯定它的高額利潤會大幅下滑，未來收入肯定也會出現嚴重的下滑。這是它不惜一切代價最根本的原因。
我個人評價這個事情，原來我也是比較民族主義，這幾年也不怎么民族主義了，這個事情我個人評價首先對美國也好思科也好，在價值觀上的失守是最大的一個失敗，原來創新也好，開放、公平、平等這些價值觀是美國企業家精神也好，美國硅谷精神也好互聯網精神也好最核心的內容，這個事件也是美國和美國高科技企業在過去幾十年來能夠在全球領先的一個根本保障。這個事情是他們在價值觀上的失守，中國企業扛起了這個大旗，華為和中興事件說明美國衰落的標志，當美國在高科技領域不得不依靠冷戰思維和政治手段簡單粗暴保護的時候說明了美國的衰落已經進入了一個比較深層次的階段，也是思科跌下產業領導者地位的一個轉折點。
這個過程中我們不要提倡打貿易戰，而且這個馬上戰真要打的話肯定是美國人吃虧，中國的IT企業在美國也就幾百億人民幣，美國企業在中國包括英特爾、IBM起碼是萬億級的規模，我們應該學習美國，怎么在中國建立一個更加開放、公平、對等的安全審查機制，能夠用它的套路保護中國企業的利益，這是很重要的。
這里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思科為什么能夠策動政客幫它說話，美國在整個網絡安全戰略里，思科作為全球最大的網絡設備供應商，是美國整個國家安全的重要基石，如果這塊失守，未來在網絡戰里美國就會失去一個很重要的籌碼，所以它政治需要。當時看到這個新聞的時候我也覺得華為、中興真的是有什么問題被抓住了，我也專門去多方面了解，看了報告以后發現也沒有這方面問題。為什么我們可以說美國也很難真正抓到什么東西，華為、中興也很難做什么東西，一個很重要的理由就是在全球所有國家里，美國是唯一一個在國家安全方面采取進攻型戰略的國家，所以它可以在思科也好微軟也好，可以做類似的事情，因為它有沒有強大的實力保證它不會因為這個事情被發現以后被制裁，如果一家中國企業甚至英國、法國包括俄羅斯企業，其他國家都沒有實力保護一個企業幫政府搞一點“后門”。這種防御型的戰略，除非有一天中國也采取進攻性戰略，到時候會有這個嫌疑。
下一個十年里，我個人覺得我們應該繼續向美國學習，雖然中國高科技企業是在過去很多年是在外企的超國民待遇下成長起來的，未來也可能面臨更多的不公平待遇，但是我們依然要學習美國好的方面，開放、創新、公平，這也是我覺得華為能夠在過去十年來很快崛起的一個很重要的方面。美國的企業家精神，美國的硅谷精神、美國的互聯網精神，我覺得都是我們應該好好學習而且應該繼續繼承和發揚的方面。如果美國企業和美國本身失守這種價值觀，就讓中國和中國企業繼續高舉這個大旗，我個人覺得十年以后中國高科技一定在全球全面崛起，這是我個人的一些觀點。
這是微博上的一段未經證實的內部講話，(PPT)“不是因為我們有什么問題，而是因為我們太優秀了，美國擔心我們會超越他們，影響他們在行業上的主導權，又羞于啟齒，就說我們喝污了水。我一直認為世界沒有美國的利益是不穩定的，一直努力推行歐、美、中的格局競爭，我們的行為并不為美國企業理解，今天美國政府把我們逼到這個地步，我們只好奮起競爭，除了超越我們還有什么方法呢”，這段話我覺得很帶勁，這是在微博上看到的。謝謝大家！
主持人：謝謝方教授，方教授幫我們分析了事件背后的資料和他個人的觀點。今天還有一位數字論壇的成員姜奇平老師在外地無法參會，他也發了他的講演稿，我請我的同事宣讀一下，謝謝大家！
姜奇平：從大國崛起觀察華為、中興受阻。2011年11月，美國眾議院特別情報委員會發起調查歷時11個月完成的報告，以網絡對國家安全以及經濟效益所帶來的威脅為名，要求阻止華為、中興進入美國關鍵基礎設施領域，對此舉的含義各方給予了多個角度的解讀。我想從大國崛起這一長期視角談談對此事的評價。先說說這個視角有什么不同，長期因素影響與短期因素影響是不同的，長期因素是綜合國力競爭，短期因素包括冷戰思維、貿易保護和策略考量，例如雙重標準。對這件事來說短期是有利的，長期未必有利。在做出成熟的反應之前，應該權衡利弊，以大國崛起這個大尺度來看，基本道理應是開放競爭有利于一國綜合國力的走強，封閉保守的影響則相反，美國這回在關鍵基礎設施上算到這筆賬是小聰明賬，長期來看未必合算，這筆賬的含義無非兩個方面，一是政府基礎設施上覺得采取冷戰式的安全觀更合理，二是在私營部門基礎設施上覺得采取貿易保護主義更合算，這兩點從長期觀點看都會削弱而不是加強美國的競爭力。歷史上沒有任何國家靠拒絕同場競技壯大自己。中國在崛起上，算帳要大器一些，第一，中國在安全問題上要堅持開放，尤其是向先進生產力開放，美國不讓我的先進生產力進來，我還偏偏引進你的先進生產力。中國在氣勢上要把開放戰略放在安全之上考量，信息網絡安全靠躲著矛是不行的，只有在矛和盾的實戰博弈中才能把安全水平提高上去。
從大思路上不必有那種報復心理，你不讓華為、中興進來，我也不讓你美國企業進來，這不是客氣，而是為了提高實力。美國在和平時期搞安全封閉會在戰時付出代價。
第二，中國在市場問題上也要堅持開放，華為、中興不進美國其實只不過是不進政府網絡，還有新興國家、發展中國家和歐洲可進，思科要是真墮落到靠政府盤外招財才能維持下去的程度，思科這一頁對中國企業來說差不多就翻過去了。實際上美國這么做在給世界其他市場做自己的負面廣告，中國政府真想幫華為、中興，不妨來太極中的借力打力，支持俄羅斯提出的各級安全網絡秩序主張，反對美國單邊主義的網絡進攻戰略，這個超級廣告的含義是中國國家沒有要求自己企業搞網絡進攻的戰略依據，賊喊捉賊，心中必有鬼，所以中東們、非洲們、金磚們、歐洲們為了安全，快用華為、中興吧。
其次，從安全本身看，通過這件事要向美國學習，自由市場國家怎么講政治，美國對網絡安全真是重視，為了安全寧可付出經濟上的犧牲，不用華為、中興更質優價廉、更有市場競爭力的，要付出效率上的損失，寧可破壞市場經濟游戲規則搞政治經濟學，說明安全賬與經濟賬要兩算，堅持開放大道理下把安全當做一個硬道理進一步重視起來，重視的要點我認為就在倪光南院士說的自主可控或者安全可控上，用自主可控的軟硬件產品，從眼前看要付點代價，比如不如國外產品成熟，但美國政府為了子虛烏有的安全隱患都肯付出用低一等產品的代價，這一點也值得向世界各國進行中國產品的廣告宣傳。中國的公共和中央部門覺悟難道不應更高嗎？政府要幫中國企業也不用投錢，只要給應用單位來點政策就行。一是免點責，改變用外國產品出事責任小、用本國產品責任大的倒掛現象。二是積極試點，說實在的，現有產品水平比多年前國外產品高多了，多年前用國外的都不怕，現在大不了少先進幾年罷了，中國有五千年歷史，還擔心三五年的時間嗎？付出這兩點代價，我們都會大大加強自己的安全和產業，因為強調自主可控，稍帶把美國企業碰出了中國市場，那不叫貿易保護，因為有美國的標準在前面，咱照著抄就行，有開放的大道理管著，可比美國稍松點，它怎么審咱們也可以怎么審，它怎么問咱們也可以怎么問，它問咱們一個黨的情況，咱問它兩個黨的情況還賺一個，這回的報告真是給咱們開了眼。謝謝！
主持人：這個報告中文版是今天我們首次發給大家，也在博客中國的網站上有下載，但是網站上把很敏感的字比如中國共產黨這樣的字給屏蔽了，今天各位拿到的報告是完整版。關于這個事件其余部分的資料也都可以在博客中國上可以看到。
接下來有請數字論壇成員呂本富教授來給我們做講演！
呂本富：各位下午好！方博士還挺有本事，今天邀請了很多人，群賢畢至。華為、中興的事件，我們也一直在觀察，當然我今天說的話不一定很嚴密，因為現在微博有一個趨勢是要糾你說話不嚴密的地方的趨勢，只要大思路對了就行了，小節就先不要糾。
我們原來認為華為和中興這一仗應該能打勝，因為任總在美國已經待了一年，為了打這一仗。大體上是什么意思呢？思科和華為的設備，如果美國的電信運營商要用的話，應該便宜1/3。我們都知道美國經濟不好，美國的電信運營商也受不了了，思科基本上就敲詐他們，所以他們就純粹的經濟規律來說原來認為這一仗基本可以打勝。但是可能華為、中興顯然找的律師事務所有點問題。一年以后，包括前一段比較接近核心的人士認為差不多能拿下來，如果能拿下來美國市場，思科利潤應該減少1/3，因為它的核心是美國市場，這家公司也許就被華為收購不遠了，所以這不是一個小事，大家不要認為這是戰術上的事情，實際是牽扯到業界重新組配的問題。
第二件事，華為也罷，思科也罷，他們做的核心，在IT叫做路由器，路由器很厲害，是所有你訪問網絡的核心。今天方興東沒把你們的方院士請來，大家老是罵方院士，我們應該黑一把思科，當時給中國政府提供不能訪問的是思科公司，沒有人黑思科，思科還挺光榮。思科路由表的停用都是思科的設備支持的，思科也做了一回惡黨。我們反過來應該把思科這個事和我們過去的交往說出來，當時如果停哪家網站在思科路由表上只要把它的名字放進去就可以了，現在我們有華為、中興也不怕思科了，因為它的東西確實貴。但是反過來說，路由器這個設備，他們做的核心設備是所有互聯網上最骨干的東西，也許美國人不太想把這個領域讓出來，雖然方興東說找出了它的報告一塌糊涂，也沒說出所以然來，但是他們內心在判斷，知道這個東西重要，它是訪問骨干，它的重要之級別比我們認為的很多軍事武器還重要，我想讓你訪問不到哪個，在路由器上停一下就完了，所以這是很重要的。
為什么會出現這個東西，既然這個事情出現過以后，作為事后諸葛亮總得分析一下。如果按照冷戰思維，大家剛才說了冷戰這個詞，我們知道在冷戰上有兩個很著名的，一個叫做第一島鏈，一個叫做第二島鏈，第一島鏈就是當時的韓國、日本和釣魚島、臺灣、菲律賓，是美國封鎖中國的第一島鏈，現在釣魚島就在第一島鏈的中間點，釣魚島是第一島鏈的中樞。也有第二島鏈，比如從關島到美拉尼西亞、到夏威夷。第三島鏈就到美國本土了，我們覺得在貿易領域，如果套用這兩個島鏈的概念，也應該有第一鏈條和第二鏈條。第一鏈條，美國人可能想防止中國的無品牌的勞動密集型的商品，現在看來根本防不住，它從哪兒防也不可能。現在它的貿易中的第二島鏈是不是想防我們的高科技的有點技術含量的這些設備進入美國市場，因為這是它的核心。所以我們說，如果從第二島鏈的技術島鏈角度來看，美國人恐怕是要死防的，因為第一島鏈它可以失去，第二島鏈是它從安全角度最看重的地方，第二島鏈再失去實際就是美國本土了，所以從它要的安全空間角度，從貿易領域解讀是它要守的。
既然它要守，這個事情，華為和中興也出來了，我們的應對策略是什么？我今天只講概念和策略，不談價值觀層面的事情。我覺得有四個方面可以博弈：
一是企業層面的博弈。現在華為和思科就繼續打，舉個例子來說，這個時候企業之間事實上既有合作也有競爭的，比如華為和3COM就在杭州成立了華三公司，現在做得很不錯。我們現在在核心專利領域，大家就可以競爭了，舉例來說，美國確實在這個領域很看重，從最早的貝爾實驗室到朗訊到思科，他認為這是美國技術創新的鏈條，這個領域當中企業之間可以有很多核心的專利可以競爭，就像現在的三星和蘋果之戰，企業之間可以有它的競爭策略。
二是學理層面可以博弈。我們的自由貿易不要網絡自由貿易這個詞是我們跟美國人學的，現在我們要自由貿易了，你當老師的又不干了，這個詞我覺得可以和美國人折騰很長時間，當然要請一些經濟學家等等，總之陷它于不義的地步，你把我教會了，現在師傅反過來不讓徒弟這么干了，這是學理層面可以和它博弈的。
三是司法層面，法律層面，美國國會是不是終審，不是終審的話，有的可以繼續說，打官司需要錢，就看華為的決心有多大。
四是國家利益層面，這個牽動就大了，你卡我的，我也卡你的，大家互相卡，卡不卡，我覺得明確來做這個事情好像不太好，比如iphone5讓它兩年以后再在中國發布，大家都有排。
總之這些層面的東西我們是要講策略的，是要理性的。在所有排出來之前，我也不說跟你一定要決裂這樣的詞，但是所有的步驟要安排好。這樣理性的步驟一步一步的走恰好是我們的弱項，在我們對策略的整體安排方面來說，中國整體操盤能力反而不如美國，我們非黑即白，要么今天好得穿一條褲子，要么第二天就打，在和平和戰爭之間其實中間有很多步，博弈論有一個切香腸，一片一片切下來，這個功夫要學下來，我們對很多政策的操作這個思路太少了。即使有的話，博弈可以分成四個層面，哪個層面都可以出牌。
這個里面也牽扯到溝通問題，大約在2006年，我參與過一次中美戰略比較高層的對話，那個時候主要對話的還是中國的崛起，美國的戰略智庫說是對它的一個沖擊，這是對美國利益最大的損害。當時在這個議題上，經濟學家的對話往往是有利的，當然美方參加的人我就不說了。我當時舉了幾個例子，我說為什么我們經濟發展你認為是威脅，我說我們的經濟發展，中國的和平崛起是給全世界帶來利益的，比如對于歐洲來說，由于中國的廉價商品，歐洲人，當然這個數據不一定很準，歐洲人平均每年可以在海灘上多躺52個小時，歐洲人特別愛曬太陽，在地中海一曬就是一天，由于我們的廉價商品價格便宜，歐洲人可以多躺海灘50多個小時，歐洲人就享福了。對非洲也享福，非洲人經過中國的崛起，我們的自行車和我們的摩托車比日本便宜很多，非洲人活動半徑可以從50公里到200公里，任何一個人的活動半徑的增加可以提高生產的農產品價格的，非洲人從我們的經濟發展中也獲得了巨大利益。即使對于美國，美國近十年沒有通貨膨脹，這個賬還不是我算的，應該是大摩的經濟學家算的，美國的夫婦因為有中國的尿不濕，每年至少可以少花90億美元，美國人民的幸福生活是建立在中國的廉價商品基礎之上的，你為什么還說我們是威脅？后來他們確實沒什么話說了。在這種對話和策略中，僅有激情是不夠的，包括華為的應對僅有激情是不夠的，要切切實實拿出條理性的東西、能夠說事的東西來。謝謝大家！
主持人：呂教授的發言為我們打開了思路，接下來有請數字論壇成員吳伯凡老師發表主題講演！
吳伯凡：剛才三位把差不多我想要說的話都說得差不多了，其實也就是另一個角度的感想。這個確實是方興東所說的中興和華為這次的事件是一個標志性事件，不僅僅是在高科技領域，是在整個中美關系、所謂中美共治的世界里一個標志性事件，中美共治其實是不對的，有一些合作的地方，但是過去蘇美兩個超級大國，所謂冷戰是一個共治、總體競爭在某些地方不得不妥協的格局，而中興、華為的事件作為一個標志，中國跟美國的國力的對比不僅僅是在這些GDP體量上的對比，很多人在算多少年總量要超過美國，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說中國已經出現了一批實質性的在世界相關行業里具有實質性的競爭力，對歐美企業形成實質性威脅的一些企業。其中最重要的是在裝備制造業，裝備制造業應該說是中國三十多年參與國際競爭當中做得最好的，當然它也有很多便利，如果你做終端消費品的話，必須要花很長時間、很大精力，而且要用很高的文化資源來打造一個品牌。而裝備制造業對品牌的建設有些地方是可以走捷徑的，因為它就是很硬性的指標，性能和價值已經是品牌最重要的一部分，不像法國的奢侈品，它的文化價值遠高于它的實用價值。在中國這些年出現了一批裝備制造業里的已經進入世界級的企業，除中興和華為，比如三一重工，去年日本地震里表現非常出色，把卡特彼勒這些全球重工企業用他們的產品把他們壓下去了，臂長和車身的寬度這兩個應該是成正比的，三一就能制造出一種車身更窄、臂長更長的車，能夠在廢墟里挖起來，這是實力，這一點就是讓全球的同行都感覺到這不是一個廉價的問題，不是價格的優勢而是價值優勢了。
我們去華為，它有一個相當于自己內部的博物館的東西，看一看華為最初的產品到今天的產品，真的好像是兩個公司的產品，而且今年CAS上，華為的手機終端做全球最薄的，起碼它有這個意識而且能夠做出來，所以華為今天的實力已經在改變一個角色，就是說我以前是以廉價競爭，而現在不是了。還有光伏產業，盡管說現在是一個嚴冬，但是它肯定是代表未來的。中國在這些領域里都形成了非常強的競爭力，而這種競爭力，生產資料的生產，這是對于一個國家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美國就面對這種威脅，比如愛立信對于華為和思科對于華為的感情是一樣的，企業最要命的是，華為、中興、三一重工這樣的企業十年前和十年后的對比讓他們非常吃驚。思科十年時間差不多銷售額就提高了1倍多，市值降得很厲害，900多億，如果將來真出點什么問題的話，中國企業現在有的是錢，買下一個思科是不在話下的。當時誰要是能把思科買下來，在圣何塞那個地方的氣派，鼎盛時期我們去看過，思科的LOGO是舊金山大橋，思科英文就是橋，是整個世界的橋，互聯網怎么連起來，是通過一個一個橋聯接起來的，核心就是思科是為整個數字世界造橋的一家公司，所以它應該是最有錢的公司，走在那兒的噴泉，到處都是思科的LOGO，像一個小鎮，里面都有公共汽車，像一個城市，后來華為園區有點學它，這十年來，那么強的企業每況愈下，基本的路子都開始走錯了，原有的東西守不住，幾乎沒有什么新的產品，推出的東西都是一些非常貴、非常不實用的比如什么網幀等等，貴得離譜。
這家企業的衰落，沒有華為、中興跟它競爭的話，它自己也會衰落，比如愛立信對它的擠壓也是很明顯的。中國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一批這樣的企業，這讓美國尤其是在所謂的中美共治時代，他們就覺得很心慌。十年以后，關鍵不在于現在的狀況，十年以后又會是什么樣子，那真的很難說。所以在這些鷹派的戰略分析家提出的C形包圍，說中國現在已經面臨C字形的，應該是反C字形的，從東北亞一直到南海形成了包圍圈，這次緬甸之春其實是很有象征性的事件，包括蒙古，希拉里來來回回在中國周邊走來走去，她想爭取西邊的到西南一直到北邊的這些國家，這樣就形成一個什么格局呢，就是在冷戰時期，在中國文革時候非常流行的一個詞叫做“反華大合唱”，全世界由美國在指揮、導演一場反華大合唱，這很清楚，比如釣魚島、南海格局、菲律賓、黃巖島等等，今年的關鍵詞一連起來就知道不僅僅是一個C形包圍甚至是全面包圍的狀況。
通過外交手段，通過軍事手段，這些東西其實能做的他們都在做，當然也有一些很創新的，希拉里講的巧實力，比如緬甸的變化，真的是有點讓中國不管是什么心態的人都會覺得很吃驚的，還有蒙古，外交他們也在很努力的做。軍事就不用說了，軍事的路數也在緊鑼密鼓的在加強。最重要的其實是貿易，他們知道貿易是衡量一個國家真正的實力能不能在軍事上、外交上能夠有實質性的進展，最終的后盾其實就是工業和貿易。我們剛才講的這些裝備制造業行業的崛起，包括中國在制造業方面也開始進行蠶食。最近有一個趨勢，經濟學上說中國在第二次工業革命當中僥幸起來，由于第三次工業革命就是數字化制造、人工智能，導致中國在第三次工業革命當中重新淪為一個三流和末流的制造業國家，美國企業現在有意向要回遷，把制造工廠回遷，接近40%，現在全球制造業比如富士康這樣的企業，他們都面臨著一個非常大的困境，就是中國隨著低人權競爭力的削減，農奴性的民工難以為繼，“農二代”是很難對付的一代，低人權競爭力導致中國制造企業在全球價格上的競爭優勢將越來越消失。這時候還有一個相反的力量就是由于數字化制造導致對勞動力成本在整個生產成本中的份額在明顯下降。我在深圳參加一家工廠的時候看見一個人能夠操縱四臺ABB的機器人，那家企業三年前的產值不到現在的一半，人員是3000多人，現在是1100多人，為什么會這樣？因為有了數字化制造，我過去不信，我說有那么神嗎？類似于3D，比3D打印機要粗糙一點、原始一點的注塑技術，這邊是塑料，這邊是各種原材料，放在一個斗里，墨盒式的，一打就是一個鼠標、一個鍵盤，這樣的東西導致美國的制造業有可能起來。
現在歐美有一個戰略性的努力就是重建制造業，重建實體經濟，這也是一個把中國進行抽空的一種方式，他們借助于這種技術的力量。裝備制造業起來，它要建立一個真正支持虛擬經濟的實體經濟，這是一個很重大的步驟。還有一個就是美國其實金融戰，這種金融戰我們一說就說QE3之類的，QE3外號叫做QE無限，沒有時間限制、沒有數量限制，什么時候美國的失業率降到7%以下了我們就停止，不說多長時間多大量。所以在美國通過各個層面的貿易、金融，實際上首先目的就是要捍衛美國的國力，捍衛它的地位，同時遏制中國的發展，這是不言而喻的，這是人之常情，我們也用不著罵人家。前些年說的中國的和平崛起，過去一直作為一個國家的口號在提，現在這個口號也會提，但是有一點難以為繼了。今天我們在討論思科利用美國政府的力量來打壓它在中國的競爭對手，這警示我們：第一、我們現在已經進入了“人人喊打”的時代，這跟我們沒關系，這跟我們犯多少錯沒關系，當然我們也犯了很多錯，有的地方確實你對它形成了威脅，有的時候中國企業也的的確確有些問題，哪怕是這個報告里有空洞的，你說它空，但是你無法證偽，你怎么證明你的黨委、你和軍方沒有任何關系，這種原因就在于中國企業的治理的透明化一直沒有重視，基本上是沒有開始的。在跟世界對話的過程當中，最重要的就是自身的透明化，跟客戶、跟利益相關方的深切的對話當中，你的透明化是第一步必須要做的。還有就是整個中國企業各方面的形象，對內除了賺錢之外，對股東負責以外，對員工怎么樣，這是經常受到指責的。在非洲，以前我們都是進展很順利，其實現在非洲人從特別擁戴中國企業逐漸開始對中國企業有一些抵觸了，當然給他們送來了那些便宜的產品，讓他們能夠提前五年能夠享受到那樣一種尤其在通信方面那些好處，他們是很擁戴中國企業的。我和老項在肯尼亞問兩個運營商，說當時愛立信是提供一家運營商的設備，華為也是受到歧視的，在那個地方只能提供一家相當于中國聯通這樣一種勢力比較弱的運營商，最后那家企業被迫也來選擇華為的產品，因為華為的發射功率很大，它是面向農村的，就必須功率很大。在內羅畢郊區的用戶本來是用華為產品的運營商，功率很大，城里的內羅畢的人信號也很強，所以很多人開始用農村運營商的手機，結果那邊不干了，干脆就用華為的。
華為和中興在非洲的競爭力非常強，但是現在有很多問題，比如說你的形象問題，對待他們的員工，我們其實并不是在虐待他們，我們對我們的員工就是這樣的，無償加班等等，還有大量的單身男性派到那兒去幾年時間，現在有一種黑孩說是中國人留下的種，在街上乞討的都有。你不好好對待你的員工，員工怎么辦，在愛立信是不可能出現這種事情的，長期讓一個員工在那兒幾年。所以別人指責我們，一方面確實因為我們對它形成威脅，另外的的確確也有我們做得不對的地方，千萬不要以為別人一打壓你，你就心安理得扮演受害者的形象，把自己要做的很多事情不要去做，應該分成兩方面來說，中興和華為一方面要知道你是在受迫害，同時有很多東西并不是無可指責的，你真的從長期角度來看，除了提高產品競爭力，還要提高整體的綜合競爭力，要不然你在世界上別說在美國，在非洲可能都行不通。中國企業該升級了，不僅僅在產品上，需要打造自己的企業，做一家合格的企業公民，做一家受人尊重的企業，過去我們認為是奢談，現在必須要做了。現在有很多中國競爭力很強的企業很難談得上受人尊敬，這是將來很重要的課題。
總而言之，這次事件是一個標志，同時它僅僅是開始，不管這次是失敗了還是勝利了，我覺得都不重要，因為接下來的戰爭將會愈演愈烈，十年以后，我相信隨著中國一批企業越來越多的對歐美企業形成實質性的挑戰和競爭的時候，各種各樣的名目師出有名，他們總會要找出一個名目出來，而且越來越露骨，越來越超越商業本身的內涵，這樣的戰爭將會越來越多。所以我們不要抱怨這是一場突變，不是一場天氣變化，是一場氣候變化，這個氣候變了。我們過去所享受的各方面的環境的紅利已經沒有了，因為你變了，你的體量變了，十年前你是什么樣子，今天你是什么樣子，十年前的中國是什么樣子，現在的中國是什么樣子，面對這樣一個商業氣候和政治氣候、經濟氣候的變化，中國企業應該把受打壓、受迫害當成一種常態。這是這個事件對我們很重要的啟示。謝謝大家！
主持人：謝謝吳伯凡老師。接下來請指明通信專家項立剛(微博)老師簡單扼要把您的主要觀點亮出來。
項立剛：為什么會這個時候爆發，這是一個行業格局造成的。十年前通信行業面臨很大問題，就是2G部署完了，3G還沒開始，這個行業是一個低谷。今天看這個情況，那時候中興和華為，所有媒體都在說華為是抄的，但是現在看到了，這個格局有很大變化。今天為什么出現這種情況？3G建設已經差不多了，4G還沒開始。所以現在是一個低谷，所以這些企業都要捍衛自己的市場，這是一個大的格局。
第二，為什么是針對華為呢？對美國人來說道理很簡單，你的資源我們是要的，你的廉價勞動力我們是要的，大家都知道今天我們到美國去買衣服，我前兩天在美國買的衣服是60幾塊美金，但是高附加值的產品一定要把你擋在門外，幾件東西，大飛機、汽車、高鐵、生物制藥、通信設備。大家都知道高鐵出來以后出一個事故，那么多媒體那么興奮，為什么他們很興奮，很高興，高鐵出事了，證明中國高鐵是不行的。有各種力量他們是要遏制高鐵，通信我們也可以看到，比如我們TDSCDMA，那些多人一直在罵，非要把它扼殺在襁褓里。今天華為能夠做到這樣，我們非常驕傲，在一個極端困難的時候，在外國人不支持在壓制我們的時候、在中國人也不支持在壓制我們的時候，這些企業這些人踏踏實實的一點一點的努力做這個事情，終于做到現在這個位置。
現在華為的情況是什么樣子的，說到華為的時候，說到未來格局的時候，我一看西門子全球各地的領導，一說華為競爭的時候所有人都表現出“我們沒辦法”的樣子。前年華為是全世界專利申請第一名，去年中興是前世界專利申請第一名。我必須在高技術領域要好好的投入，那個時候華為活不下去的時候每年投10億人民幣做3G，2005年說我們要在全球市場里有所作為，我當時想有可能嗎？但是后面每年增長50%以上。
這次我認為對華為未必是壞事情，本來這個市場就沒多大，市場不是很大的，并不是說我的收入減少了，而是說我現在進不進去了。對于中興來說現在只有幾千萬美金，這個市場暫時來說放一放問題不大，另一方面它可以通過其他產品比如手機，我去達拉斯總部都看過華為、中興的手機，都是現在所謂全球最薄的手機，做得非常強大，我們是有能力進去的。
至于我們要按照美國人的標準，美國人要求我們怎么做，我們是不是要更透明、更公開之類的，當然我們也應該做，但是按照美國道理是沒有用的，我們按照他們的標準去做是沒有可能的，以前第一步是怎么搞我們，是知識產權，第二步是反傾銷，第三步是國家安全，還有沒有其他東西？會有的。企業要怎么辦？剛才幾位老師說的，我們要打官司，它不是打官司，它是調查，它要調查你就調查你，它不調查你你沒有任何辦法，而且這個事情沒有任何結果，它現在懷疑你你就沒有辦法，企業是沒有辦法的，只有國家反制。你們這些人都拿著蘋果手機，批過手機是這樣的，第一，把你的電話號碼都同步到服務器上去了，第二，把你的短信同步到服務器上去了，第三，把你的圖片也同步到服務器上，每過一個小時開你的定位說你在什么地方也同步到服務器上，大企業的高管、警方、軍方、政府，國家要啟動這個調查，一動一個準，事實就是這樣的。我想政府需要權衡利弊，找到切入點，我們可做的事情是有很多的，但是對企業來說很簡單，這塊是讓做不了，我們還有其他的市場。美國人說有這個問題，英國人還會用，華為現在也很聰明，承諾在英國投資20億美金，英國人很高興，其實我們可做的事情是很多的。最重要的是什么，我們靠技術和產品說話，我們有大量的畢業生找不到工作，這些人如果進了華為，拿50萬的年薪還是很不錯的，我們在座有幾個拿50萬年薪的？但是你才大學畢業干三五年就可以拿50萬年薪。如果在思科，對至少要拿30萬美元，同樣的人力成本要高得多。以前我們覺得我們的技術肯定不行，現在我直說，我在這個圈子里，我認為我們的技術水平沒有差距，我自己正在搞一個產品，我說我們的技術是最先進的，過一年你們就會看到了。
我們的技術已經沒有太大差別了，我們的人力成本低得多，我們招一個大學畢業生才幾千塊錢一個月，所以我們是有競爭力的。
最后無非兩點，對于企業來說很簡單，就是該干嗎干嗎，跟著美國政府走是沒有用的，有的是市場，對政府來說，我們現在是有反制的很多可能，只是我們要權衡在什么地方做切入。如果我們都不這么做，以后就很難了。馬上發4G拍照，中國移動用TD-LTE，中國聯通、中國電信都用TD-LTE，中國現在十幾億用戶，是三個美國市場，這樣的話整個格局就變了，這是政府能不能強硬起來，是不是我讓中國移動也用TD-LTE，中國聯動、中國電信也用TD-LTE。以前我們的手機很差，現在沒有什么問題了，包括以前讓高通做TD芯片，高通堅決不做，高通10月份大規模的4核芯片就是TD-LTE大芯片雙模要大規模量產。TD最大的價值，華為做了海獅，去年20億美金的收入，我這個手機用的就是海獅芯片，4核的，這些領域解決了，以后你就有更多發言權，這些領域沒解決，你就要看別人的臉色。雖然我們很難，我在通信行業待了十年，2003年的時候搞我們，我們一點沒辦法，現在想搞我們？我們自己的能力確實已經強大了，這是在通信行業。我一直是很力挺任正飛，我覺得中國有十個這樣的人，中國就會強大很多。謝謝大家！
主持人：接下來有請法律方面的專家胡鋼律師給我們做一個講演！
胡鋼：很高興今天互聯網實驗室把這個報告已經完整展現出來了，做得非常細。它里面有一小部分就是注釋部分沒有翻譯過來，這個報告里的引文注釋部分來源三個部分：FBI、美國國會相關的報告、美國標準和技術研究所相關報告，剩下大量的是美國眾議院相關的特設情報委員會相關調查和華為、中興方面提供的材料。
這個調查程序的啟動，報告一開始提到了，是2011年2月華為發布了一個公開信，主動要求美國方面對它的運營進行全面調查，是華為主動要求的。這可能是華為當時的一個公共關系的考量，但是我們看到后續的一些報告里上來很多內容，上來就有立論，比如提到網絡對于國民經濟的重要性，包括中國的間諜在網絡的侵蝕程度非常厲害，后面的注解都是相關美國國會的相關報告、美國FBI相關報告，都是這樣一個引述。這么一個細節反映出美國政界或者說執法部門對于中國技術的崛起或者說對美國安全的影響已經形成了一個定見。眾所周知美國眾議院每個議員都是投票選出來的，所以他們代表了美國人民的意愿，這種所謂的代表美國人民的意愿特設委員會情報委員會，美國眾議院有20個委員會，起草這部報告的叫做永久性特設情報委員會，是永久性的，和其他的專業委員會的性質還是不一樣的，它的地位應該說是非常高的。
前段時間訪美都是放的羅姆尼和奧巴馬的演講，都拿中國說事，美國社會在過去一些年里已經形成對中國不友好或者說是非正面的印象，這值得我們深刻的思考。說一個細節問題，美國的調查報告整個訴訟程序以外，強調一個原則叫做直接言詞原則，什么意思呢？我一定要聽到你本人面對面跟我說，這個非常重要，甚至有專門的電視臺進行全程轉播，但是很遺憾至少從這個報告里提到中興和華為對于很多問題要么是拒絕回答，要么是未提供細節，要么是未提供詳細信息，要么是沒有提供證據，要么是說法前后矛盾。從這點可以想見，可能華為在調查程序中，我說的是技術問題，可能是不熟悉這種原則或者理念，做了一些按照我們中國人的傳統思維和美國的傳統思維和做法是不一樣的，正好落入了一個對自己不利的后果。
另外我覺得華為有些拒絕提供或者拒絕詳細提供也是有苦衷的，眾所周知，一個企業和另外一個企業比如要提供它的企業架構，要求提供它相關的商業細節，比如和銀行的細節等等，這種關鍵性的合同一般都會在合同里都會有商業保密條款，而且明確約定不能向合同當事人以外的任何第三方泄露的，除非是國家強制性要求。這個合同顯然包括美國政府或者美國眾議院的某個專業委員會，這個角度來說，本著遵守合同的原則不可能提供，這僅僅是商業問題。這個報告里相關中國公司聲稱不涉及國家秘密，我猜測也許也有這種可能性。這兩家中國公司、這兩家中國領先的通信公司在這個報告里展現出來的拒絕回答或者拒絕提供細節，這個情節說明他們真的是有苦衷的。但是也和他們對于一些美國調查程序或者司法程序的直接的證據交換或者質詢或者辯訴交易是不熟悉的，他們聘請的相關第三方咨詢機構也許在這個案件中做得不是特別完美。
另外，這里都反復提到了，這個報告里還有這兩家中國公司提到的未來將更加開放和透明，這也是前兩天的新華社文章，說中國未來的趨勢是要堅持改革和開放，這一點我們可以小中見大。
前面說的都是細節性的問題，說一兩點感受性的話。將近十年前，當時思科對華為提起這么一個知識產權的訴訟，雖然雙方和解了，這只是一個美國企業將一個中國企業視為敵人的故事，十年以后應該說是美國眾議院，我覺得可以約等于美國國家將另外一個國家的兩家企業通過這種報告的形式，把它列為敵人，因為它明確說美國政府或者說美國政府的工程承包商不得采用這兩家中國企業的設備包括零部件。從這個角度來說，這個事件本身應該說不是華為、中興的恥辱，而是他們的光榮。雖然這個報告可能會引起美國市場暫時或者是一段時間甚至永久性的對中國這兩家企業的關閉，但很可能意味著整個世界市場的打開。謝謝大家！
主持人：下面請著名評論人石述思先生發表講演！
石述思：開會應該有規矩，拋磚引玉，玉都出來了，磚才弄上來，很絕望。老方在騰訊的訪談，我該表述的基本觀點也都表述得雖然支離破碎，基本上該表述的都表述完了。今天我就重點講幾個感受：
第一、我聽到的消息很清晰，因為中國制造被稱為內憂外患，內憂我們都知道，面臨著強大的壟斷公司的擠壓，我們的實體的日子不好過，誰也別當鴕鳥，這也是現實。外患還有兩個，上擠下壓，西方國家要再工業化，我們靠比較優勢建立起來的優勢隨著勞動力成本的上揚又逐漸向東盟等國家轉移，承接轉移的生意也沒了，突然就遭遇了這么一個新聞。這是兩朵奇葩，就證明中國至少在一些行業甚至是高端制造業、高科技領域具備了全球競爭力，只是這樣的模式、這樣的企業能不能復制，從兩個變成一個團隊，是一個國家問題。
第二、成因無比復雜，不僅僅是兩個企業的恩怨，很多因素糾結在一起，比如說有貿易保護的因素，有大選的因素，有中國企業過去在“走出去”國企為主留下不好印象的因素，不好的印象留下了，要求就嚴了。當然了，還有具體的美國人包裝的涉及到所謂很多國家安全等非經濟因素，非常復雜。有人說它是一場陰謀，不對，這是一場赤裸裸的陽謀，兩面看，一方面中國的公司隨著快速的成長，在高科技領域對美國公司構成了威脅，這是好事。從另外一個角度看，美國人提出的問題我們一定要高度重視，雖然把它逼得兩個企業打仗都變成“黨委”的話題了，這顯然超越了經濟領域。但是它開的這些問題的清單是不是值得我們認真思考？我們能不能在國企“走出去”遭到重大挫折之后，我們派出去一批名字叫“民營企業”實質叫準國企的企業，能不能按照我不說西方的游戲規則，按照全球經濟的基本游戲規則，完成自己徹底的變革，做有尊嚴的公司。這點我覺得非常明確。我問大家一個命題，結束我今天的討論，我們總是在講，美國企業打架，政府干預，政府參與，加入戰場，這是一場不平衡的戰爭，華為和中興失去美國市場的可能性很大，而且鑒于美國的影響力，它會在整個西方世界形成非常惡劣的連鎖反應，損失肯定是巨大的，不像我們剛才講的那么輕描淡寫。但有一點，美國明火執仗的玩陽謀，跳出來幫助自己的思科公司進行這場戰爭，我們的政府為什么不敢明明白白的跳出來幫助華為、中興。政府的牌有兩種打法，一種打法是先打，在扶持你成長過程中，我的牌已經打給華為、中興了，而在美國這個自由市場經濟的社會里，思科在成長的過程中政府沒有打牌，等牽扯到跨國貿易競爭的時候，它的牌叫“亮劍”，就是這么一個困境，中國打牌不落更多的口實嗎？但是這場戰爭輸不起，如果我們想贏得戰爭，短期看我們是有很多反制措施，比如聯合俄羅斯，我們也提到了收拾思科，我們還提到了可以再找非洲朋友談談，短期內我們有這招，但是從長遠上是不是應該按照WTO框架下的現代公司治理結構完成對華為、中興的重塑，這又談到了很敏感的話題，期待十八大能在政治體制改革有明確的推動。感謝大家！
主持人：石老師的磚很重。今天我們的主題發言先到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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